时间:2018/11/15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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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槐镇南街有几家出售的门面,白举人带着姜光宗一一看过了。姜光宗一个也没有看中,不是嫌门面太小,就是嫌没有院落。

白举人说:“北门口倒有两大间门面,符合你讲的条件,多年无人战用,还附带一个院落,只是位置有些靠边,在街镇上算个死角,做生意不占风口。”

姜光宗愿去一看,不料,这一次却相中了。

这是一座两层砖木结构的大门面,坐南向北。门前是打麦场,斜对面偏东约十丈远便是那棵远近皆知的神女槐。门面房里边是个不大不小的高墙宅院,东西各三间厢房,南边是厅堂,厅堂右边有一夹道可通后院;后院宽大,占地一亩开外,有茅房、马房和磨房,南头有一井台,井深七八丈,安有辘轳,可供家庭用水。

几天后,姜光宗通过白举人买下了这份家产。接着,他雇来两班子木匠瓦匠按他的设计要求进行修缮改造,安置家俱,装点门面。

就在收拾完工的那天晚上,姜光宗告诉白举人,他要去加点干活,便独自背上传家宝拿着龙虎杖来到新院落里,关紧大门,再闭严堂厅门窗,点亮油灯,挪开靠内墙正中的八仙桌,用提前准备好的工具撬开几块地板方砖,挖地一人深,再将那宝物用油布裹上几层放到下边,然后填上灰土压实,到上面把地板方砖按顺序铺好,用旧灰将砖缝糊得一如原样,又将厅里厅外清理干净,让人根本看不出有动土的痕迹。干完这活后,他又来到门面房里,西角有前两天专门让木匠用枣木根做成的一只木墩,是他将来扒在工作台上制做银活时的专用坐墩。这坐墩重约五六十斤,不易挪动,而且形状不雅,但却结实耐用。姜光宗将龙虎杖的虎头破开,取出两枚棋子用布分别包好,放入他提前在木墩下边凿好的空穴里,再将枣木楔子沾上土胶严丝合缝地楔好压实,表面用沙磨打磨光滑,然后用热油在接口处涂抹,再用柴火烧烤一会,反复几次,最后涂上土漆。姜光宗是手艺人,做这些活就像做手艺活儿一样高明。

至天微明,姜光宗把一切收拾停当,才回到白举人家里。姜家其余三口也不知道那宝藏在何处。尽管他们是一家人,但在这件事上他们各有自知之明,皆不会过问——这是姜家祖上的隐私,姜光宗是这一代的传人。

忙完了这事,在姜光宗和白举人的商议下,由白保长主事,安排几辆马车和十来个壮年苦力,带上巫师,拉上姜家四口和一口柏木棺材,去华山脚下连夜将姜光宗父亲的尸骨装棺拉回,埋在西山脚下。杀了几头猪在镇南门口白家桥头放了一天舍饭,自不必说。

立冬过后,一切准备妥当。姜家四口清早来到神女槐下敬了神,在白举人的坐镇下,挂起出自王校长手笔的“姜记银铺”的牌子,响了几串炮,就算正式开张了。

姜记银铺开张的当天,一股风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白举人有个很有钱的内侄,在神女槐下开了个银铺!”风声虽大,却半天无人光顾,只有狼剩在门口转悠,还被白举人瞪了一眼吓跑了。

不过,对姜光宗来说,开头几天生意的热冷倒不在乎,主要是先安稳家,撑起招牌。他清楚,这镇上一直没有过银铺,得有个让人们认识的过程,至于偏僻不偏僻,占不占风口,都无所谓。凭借他的手艺,逐渐会赢得人们的认可,到那时,该来的或不该来的,绝不会在乎几步路。

皇槐镇不大,南北一条沙石铺成的老街,官道从中间通过。街道两旁和街口两边大大小小排列着三四十家店铺,除去集会日,平时只有一半开张。五百余户人家,从西边山坡上散落下来,聚居在周围;南门外有白家寨,北门外有王家寨,各有几十家住户,都算这村镇上的人家。

镇名的由来,起源于那棵老槐树。这棵树是这镇上标志性风物,它有两个名称:根据形状人称“神女槐”,粗大的树身下部空了个洞,其形状酷似女人的生殖器,故得此名;另外,根据传说,应叫它为“皇家槐”或者“皇槐”。

相传,这棵树是这地方最早的皇姓人所栽。实际上,这镇上及周围,根本没有皇姓人,大多数人姓白或姓王。据说,这白王两姓人本是一个祖先,姓皇,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的人。明朝洪武年间,明太祖为调整国家土地人口密度,针对大槐树下方园百里人口稠密状况,强行制定了一系列迁徙政策,当地民众多有故土难离者,政府告示乡民:“凡不愿迁移的民众可到大槐树下报名”,这样,洪洞县十之八九的人皆争先恐后去报名,岂不知这是政府一条苦计,令押丁将报名者一一拘捕,恐其逃跑,命刀斧手剁烂移民的小脚趾,用绳索一行行系之,分路分批强行押送外地入户。当时有一对姓皇的双胞胎兄弟,正当虎虎少年,老爹早亡,老娘带着他们报名后才知上当,便与值勤官发生争辩。值勤官大怒,为杀一儆百,一棒下去将老娘活活打死,吊在大槐树上。兄弟二人悲痛欲绝,是夜将老娘尸体取走掩埋,并将那值勤官杀了,为逃避官府追捕,兄弟俩翻吕梁,渡黄河,来到关中地界的山脚下开荒立业,并在沟边上栽下了一棵根旺苗正的槐树。为了隐姓埋名,兄弟二人将皇姓一分为二:兄的后代姓白,弟的后代姓王。

关于栽槐树,各地说法不一。有的说,这是大槐树下的人迁移后的习俗;有的说,这是洪洞县人以槐示祖或思念故乡;还有的说,这是一种联络暗号,为了日后返回家园时便于联系。

倘若这些传说属实,那么,皇家槐当有五六百年了。因其年岁久远,树老成精,方园世代人把它视若神明。这地方迷信的人多,遇事求它除鬼叫魂、驱邪消灾、赐福降运。树枝上常常挂有各色的布条布片之类;树底下时常出现烧过的香表和奠过酒的痕迹。据说,做这一类事的人,都是在夜里子时前后,寂静无人时才来的,不敢说话,轻手轻脚,怕人看见或听见后不灵了。有的人为表示诚意,一定蒸了敬神馍,捧着供品什么的,郑重地献进树身的洞里,其实,人人心里明白,那些东西全让狗叼跑了。

因为这是一棵神树,因而白天没人愿来这个地方。听说,从前有过许多次,小儿见到过一个浓发老太太坐在树下摇扇子,人们传言那是神女显身了,过了十二岁便不能看见。因此,村镇上的大人们,都不让自家的小孩子到北街口玩耍。又因为这树长在怪沟边上,更增添了一种神秘感,似乎这个角落不干净、有邪气。树下有戏台大一片阴凉,夏天人们碾麦时汗流夹背,却从来无人在树下乘凉——皇槐镇上,皇槐下却成了镇上人人避讳涉足的地方。

姜记银铺距神女槐最近,自然成了它受到冷落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铺面不姓王。

皇槐镇自古以来有“南白北王”的说法。南街是白家的天下,北街是王家的地盘;住户人家、店铺作坊、土地树木,白姓王姓各一半,相对而立,相处为安。

光绪三年大闹饥荒,饿死和出逃者过了大半,镇上人稀少了,陆续从外地迁进来十几家杂姓,混于其中,同时也将种制大烟的技术带来了。因这营生收益显著,人皆效仿。大户小家都种,男人女人皆抽;穷变富的,富抽穷的;倾家荡产的,家破人亡的,一年比一年多。皇槐镇成了渭北有名的大烟镇。因为杂姓人在其中搅和,打乱了“南白北王”的相处格局,开始为种植罂粟而产生土地纠纷,连年械斗,互相残杀。

民国十五年,告老还乡的白举人回到皇槐镇,被白姓家族推举为族长。白举人做了一番调查研究后,认定大烟是造成这镇上不安定的祸根。于是,他先从自家人入手,带领族人将镇里外白家庄田里的罂粟根除一光,并将一些败坏门风丧失人性的烟鬼绑进白家祠堂施行族规,还将几个制贩大烟的家伙送往官府绳之以法。白举人的这种清理门户的举措不光赢得了白家人的赞赏,也使王家人折服和感动。在白举人的感召和鼓动下,王姓家族效仿之,不久便彻底清除了那个祸根。

民国十八年,又逢大年馑。天没雨,地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可是奇怪,这一年地里的苜蓿长势很旺,也算是老天不置人于死地的一点恩赐。皇槐镇自根除罂粟后,苜蓿种得多,一片一片绿茸茸,割了一茬又一茬。镇上百姓就凭这东西救了命,竟没有一人饿死。但是,没有田产的做生意的外姓人,不得不纷纷变卖家产一走了之。姜家沟买的这份家产,就是当年刘皮匠换了两担苜蓿后走的。

皇槐镇又剩下白王两大姓人。由于家族观念根深蒂固,两姓人虽有交往,但大多数面和心不和,尽管白举人和王校长等人这些年做过许多工作,但历史上沿袭下来的“南白北王”的相处格局依然存在。因此,南街的白家人是不乐意常来北街闲转的;北街的王家人更是不欢迎外姓人在此打招牌的。因此,姜记银铺开始几天门可罗雀是很正常的,只是碍于白举人的面,王家才无人敢来骚扰。

不过,白举人有他的心思和想法。既然内侄看上了这方净土,就应借机发挥,打破老框框,使之成为白王两姓人消除门户之见的交往点。实际上,白举人自回乡后,已经在镇上做了两件大事:一是根除罂粟,二是救济难民。倘若再能将家族问题的顽症解决了,那将会了却他一生的愿望。

白举人天天一大早就拄个拐杖走来,往银铺门口一坐,拿起他的雕花白银水烟袋咕噜噜抽着,不时向街口处的行人打招呼。零零星星有人走过来与白举人攀谈,或到铺子里看看、问问,买上一两样小东西。渐渐地,一天比一天人多。

皇槐镇上自古没有银铺,方圆也不曾出过银匠,确实让许多人感到新奇,又有白举人天天坐镇捧场,人们心里感到踏实,一个一个把东西送来,打做各自需用的饰物。姜光宗手艺精熟,大到各样器具,小到耳坠锁链,都会做得精致美观,而且价格很低,常常使客人喜出望外,满意而归。

不出一个月,姜家的生意便正常起来。姜光宗为人随和,见人总是笑脸相迎,烟茶招待,热情回答顾客提出的各类问题。人们尊称他为“姜银匠”,把成天坐在铺子角落里学做银活的元宝叫“小银匠”。

大梅白天很少到铺子里来,更很少到外边来,只是姑爷来的时候,她必去拿座端茶,问候两句。白举人夸赞说:“这女子一天比一天白了,一天比一天好看了。”

大梅是个闲不住的人,打扫整理,拆拆缝缝,蒸馍做饭,绞水填茅坑,样样都做,她娘挡也挡不住。按爹娘的说法,让大梅多休息,多吃饭,这样恢复快。大梅住东房,二老和元宝住西房,从早上倒尿盆端热水到晚上烧热炕提便盆,她从不马虎,感动得二老有些于心不忍,说什么也不算事,只好由她。

冬天日短夜长,姜光宗对元宝有夜读的要求,这是姜家祖上沿传下来的习规。但是元宝自小对读书不感兴趣,那种枯燥无味应付差事的样子常惹姜光宗生气。傍晚,从西房屋里总会传来父亲训斥儿子的声音,大梅见状,主动过来陪元宝伴读,有时还给他讲解书中疑难。大梅的这一举动,不但使二老惊喜万分,而且使元宝来了精神。

元宝生性贪玩,曾在老家时常有邻居的伙伴陪他玩,到这里人地生疏,只有他姐姐是他唯一的伙伴。可是他姐姐白天做这做那,没有功夫陪他闲玩。渐渐地,元宝感到与他姐姐一起夜读成了他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只是因为他们夜读时有爹娘在当面观看,仿佛有种监视和约束,使他极不自在。于是,在一个晚饭后,元宝便主动把书拿到他姐姐的屋里读。夜晚了时,他娘便过来叫元宝去西房睡觉,元宝不尽兴地说:“俺和姐姐正读得高兴呢,一会累了俺就睡在她屋里。”他娘嗔怪说:“你是个男娃,夜里睡觉不知颠倒,有时还尿炕,让你姐姐怎么搬弄你?”元宝孩子气十足,任性地说:“俺尿下不嫌凉,俺就要睡姐姐炕上嘛!”他娘对这个宝贝独生子娇生惯养,向来他想要什么或者想干什么他娘都会尽量依他。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他娘脸上显出一种难为的表情,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大梅。大梅微微红了脸,失笑着说:“娘,元宝硬要睡这里就让他睡下吧,俺会照料好他的。”后来,每当傍晚他们夜读完毕,元宝便赖在他姐姐屋里不走,他娘无可奈何,也就只好随他的性子了。

大梅就像姜家的亲女儿一样,父女、母女、姐弟之间充满了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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