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7/31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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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篇

拯救老咪

□文/朱文武

老婆打来电话的时候,工程师老孙正爬在办公桌,手上拿着圆规断断续续敲着桌子,应该在思考什么问题。这个电话把老孙惊了一跳,其实老孙也不是多么胆小的人,老婆只说了声:“老咪不行了,你快点过来照照。”老孙眼一花,说:“你说什么?”竟差点把圆规掉到脚上,老孙自己却没察觉,愣是把旁边的小李吓出了一身冷汗。?

根据徒弟小米的说法,老孙不能叫“老孙”,叫“孙老”才合适,原因是“老孙”和“老怂”音是一样的。小米说:“见孙不叫老,见王不叫爸,所以,师傅,我叫你‘师傅’吧,听起来和《西游记》悟空一个样儿;叫‘孙师’呢,就和其他人叫法一个样儿,显不出我们俩的关系;叫‘老孙’显然不在理——虽然咱这地姓前加‘老’是尊敬的称呼,我叫你‘孙老’吧。”老孙也觉得这样叫顺口,也就同意了。不曾想有一次上级派人来厂里检查指导,本来这种检查指导也没多大的事儿,也就是几个退休的老人员在一个副局的带领下转转,完了开个座谈会,然后厂领导陪着吃个饭,就过身了。以前往往技术部的小米就介绍情况,有时看起来就是小米像厂领导似的。为这事儿也有好几个人看不惯,为厂长打抱不平,给厂长含蓄地说了,厂长好像没听清楚的样子,说:“你是说小米?哦,我看小米非常不错的,嗯!”倒让这几个打抱不平的人感到面红红的,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一样。回过头来又见到小米,觉得对小米要说些什么,就说:“今天在厂长那跟儿我说你前天的那个工艺改进,厂长好几多夸你呢,哈!”小米也就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大家笑笑,空气也就活跃起来了。而这次检查指导专家的中恰巧有个孙一鸣,人人都称“孙老”,不是小米师傅孙老,而是从副县级职务退下来的对机械加工造诣颇深的孙老。本来孙老这天来不准备说话,他也一直不说话。到后面转到一个装配线上,恰巧有条轴没铣键槽,工人装上皮带轮时才发现了,说来也怪,能装上去,现在要返修却卸不下来,正在忙活。检查指导来的孙老不知怎地突然勾起了什么心思,他围着机器转了转,又摸着脑门思考了一下,又突然想起今天不准备说话,讪讪的就退了下来。小米也看到这个情况,叫道:“孙老在哪儿?”这一问,让检查指导来的孙老一惊,小米的师傅孙老这时刚从车间门进来,听到小米叫,答应了一声。过来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就指挥工人在皮带轮上打了两个孔,在轴中心打了一个孔,各配上丝,在一个小圆钢板上按这三个孔位置对着又打上孔,用三个螺栓连接固定好了。卸皮带轮的工人一连声的说“孙老,孙老”。这时小米的师傅孙老才看到检查团的人,有的手搭在肚皮上,有的背搭手,随便在看。检查指导团的孙老到底忍了几忍,说:“你也叫——孙老?”小米的师傅孙老没想到他会问到自己,连说“就是,就是。”“你也能叫——孙——老?”检查指导团的孙老说到这儿,猛一回神,知道自己说多了,心中也暗暗后悔:本来今天过来前老婆由于孙子把一泡尿撒到床上,嫌他没看好,臭骂了一顿,心上不痛快;后来看到工人卸皮带轮时自己想露一手,结果没想出办法,就有些泄气。而这儿还有个叫孙老的,孙老——那是能随便叫的吗?我这个孙老可是好多年自己干革命的标记称呼,就像一个当兵的到老了摸着满身的弹痕、伤疤一样。而这个人……这世界真的变得不可思议。话说回来,他这个所谓的“孙老”不就改动了个键槽吗?就像补疤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怎么能和他一样见识?我是什么人?也就及时的闭嘴。可检查指导团的孙老这一问,却把小米的师傅孙老弄了个辩不得东西南北。等知道是“孙老”这个名字惹的祸时,小米已经带着检查指导团不见影子。第二天见了小米,说:“不要叫我孙老了,不就一个称呼么!”小米红着脸说叨了几声检查团的孙老,说:“那,师傅,我叫你什么来着?”“啥都可以,就是别叫那个——谁稀罕着,太难听了——确实难听。”

本来老孙四十大几的年龄正是干革命的时候,没曾想厂里要按政策改制,像一阵风刮过来一样,说是要置换身份,几个月时间把一个好端端的工程师置换成一个自由劳动者。厂子被人买去了听说要办一个什么的学校。老孙环顾一下自己周围:厂长调到局里面去了,其他工友有的直接去乡下和父母种地,有的在城里摆个摊儿,好多人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小米徒弟早就到科协去了。说起小米到科协上班,老孙心上也说不出啥滋味。据当时的情况,去这个科协非老孙莫属。为什么这样说呢?原因是科协虽说是一个协会,却是一个行政单位,就是指导、推动全县各个行业科技创新、科技交流、科技发展。在机械这一块,不要说全厂,就是全县,恐怕没人和老孙相比。能在国家级的刊物上发表论文,能在厂里设计出各种工装模具,能解决各种技术难题,那可不是一般人说说就能成的。虽然在小米的央求下一些论文也署着小米的名字,但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咋回事儿。当时说是要从厂里调一个人去科协,指导、协调全县的机械技术工作,人人就都知道老孙要去科协了。以小米为头的几个徒弟还跑到家里,光预送行酒也喝了不知几多回。也不知怎么回事,后头却是小米去了。为此小米在办公室里哭死苦活的不去,说:“只有师傅你去,你去才合适。”弄得老孙像哄小孩一样劝说了好多话才罢。

老孙怎么办?幸好还有个张老板——应该叫做张厂长,前几年在厂里干过,认过师傅,后来不干了。人人都叫张厂长,老孙也这样叫——自从成为自由劳动者以后,张老板说:“到我那儿给我帮帮忙。”老孙想张老板还是有些徒弟味儿的----和小米一样,是老孙的徒弟。他把老孙不尊称孙老,直接叫师傅。准确说,老孙给张老板只当了一个月师傅。这个张老板“以工代干”当了工人,也是猴子的屁股坐不住,出去自己办厂,也不知怎么搞的,反正很是热火朝天。老孙听别人说是什么“农机补贴”中发了财。这个老孙不以为然,说:“你看,你看,我这个徒弟,怎么能像个胡日鬼的人?”现在到张老板的厂里做事,说是一个厂,也就一个车间,张厂长给老孙在角落隔出一间小房子,还找了一个自己的亲戚小李,说是帮着找找工具,整整图纸。由于事情少,或者说干脆没事干,老孙一天总觉得好像丢了什么似的。不期老婆打来的这个电话,就像一个梦游的人,你突地一拳,他虽然懵了一下,但慢慢醒过来了。老孙的情况虽然没这么严重,但也差不离儿。他突然站起来,给小李说:“你等会张老板来了你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一下。我家老咪不行了。”小李问:“张老板不来给谁说?老咪是谁?”老孙已经走出门去了。

老孙穿过马路,向前几步,拐一下,就进了一个巷子,估计十分钟,就到家了,或许再走快点,五六分钟就可以到的。先看老咪到底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将就好着来。到哪里找哪样的大夫呢?老孙这样乱乱地想,脚步不由得又迈的大了些,却不想正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一看,那人正要骂人,却生生的叫到:“孙老?师——傅。”这声“师傅”,正是和孙悟空当年被唐僧由于滥杀无辜赶走而后悟空降妖救出师父喊的那声是一样一样的——这不是小米是谁?

小米拉住老孙的手,说:“正要去找你,却碰上了,‘碰’上了。真是顺当。这么急,有么事?”

老孙看到这个徒弟,看到这个徒弟见了自己这样的亲热,也不禁激动起来,说:“你师娘——我,没什么事儿。”小米明明听到“你师娘”这几个字,也没追问,说:“那就好,没事那就好,走,咱俩前面坐坐。”不由分说,就拉起老孙,出了巷子,拐一下,到了另外一条大街,一下子就到一个酒楼里面。

要说这个酒楼,老孙来过几次,都是小米叫过来的。每次好像小米都有什么事儿,喝了好几多酒,记忆有些模糊。对了,有次好像是省上的一个什么科技刊物约稿,约稿这个说法是小米说的,说明老孙在省上也很有名的。小米建议把S机床的变速部分的改动材料整理整理,署上他俩名儿。原来这个机床动力是两个电动机联动,不同步时容易损坏变速装置。老孙改成摩擦联接和花键移动方式,效果可以。照老孙看,这就不是事儿的事,说:“你看着办。”也不知后头小米办的怎么样了。

小米先按着老孙坐下,一叠声的说:“师傅救我,师傅救我。”自车间那次事以后,小米也直接叫师傅了。

老孙却也不着急,小米说师傅救我,不是说要救他的命,而肯定是有需要自己帮忙解决的事儿,很有可能是技术方面的事。但小米这句话,却把老婆电话中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说:“啥事儿,你说?”

“是这样,师傅,你先喝茶。也没大不了的事。你记那一次咱车间检查的孙……不不,我们协会的孙主席——就是孙一鸣的儿子,最近跑一个机械项目。项目,你知道的,大项目大发展,小项目小发展,没项目不发展。我们的孙主席他经常这样说。这个项目批下来,会为全县的工业经济腾飞装上翅膀,就会跨入全省经济大县行列。问题是,申报之前必须要整理一个可行性报告,这个报告整好了,项目也就基本能申报成功。孙主席说了,全县,全县就那个孙工可以做。这‘孙工’不是你是谁?对你来说,又有多大事儿?”

老孙听到这儿,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老孙有另外的想法,就说:“是不是人家安排给你,你又找我的?”

小米就指着心窝说:“师傅,真是孙主席说的。孙主席也知道我的半斤八两,他还说他要亲自给张老板说一声,给你腾出时间,就把张老板的每年二百元的协会会费免掉。真的,师傅。”

老孙这人,根据张老板的看法,就是好说话,再一个,有个毛病,就是听到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血液流动就会加快一些,导致有点缺氧,头就有点热。这时就说:“到底是一个什么项目?”

这时小米及时的让服务员拿上来老孙爱喝的泸州头曲,倒到两个大杯里,说:“师傅,先喝两杯,我敬你,干。”两个就一杯一杯接着一杯,说着以前的厂里的大事、小事、毛毛事,间杂说些项目的事,有时激动起来,声音大了点,都让服务员在门上探了几次。

老孙和小米到马路上分开后,首先稳了稳身子,那马路上人少了,路灯也蒙蒙的不太清楚,这人一少,那风就好像更大了些,直把老孙的白的确良衬衣吹的想扣钮子都不能够。老孙并不在意这个,念念叨叨说:“项目,发展,师傅救我。”这个“救”却勾起了一根神经,猛的抓住头发,“唉、唉,老咪、老咪!”这时才想起老咪的事了,老咪不行了,我还在这儿,还在这儿喝酒,这是什么事儿?我还是人吗?

盘盘旋旋到家门口。老孙的家其实不是老孙的家。“租住别人的屋子,能叫自己家吗?”老婆这样说。老孙自己也同意这个说法,说:“咱们真正的家、真正的根在乡下老父母那儿。这个地方,是‘车站’,人生的车站,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就可以了。”老婆说:“有站着、坐着几多年的‘车站’吗?”现在即将走进“车站”,已经准备好挨老婆的骂,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老咪怎么了?一个下午,一个下午可以发生几多事?比如说,老咪没事了,因为老婆再没打过电话;比如说,老咪没有了,因为老婆再没打过电话;再比如……老孙摸了半天才掏出钥匙,好一会才打开门。奇怪的是,老婆一脸倦容坐在小木凳上,竟没骂,声音小小地说:“来了!”

“嗯,来了。”

“你没给张老板说咱老咪有病了?”

“说了,我没说,是小李说的。”

“那怎么——才来——谁又拉你到哪个领导的酒桌上去了?”

“没,没。老咪……老咪?”

要说老婆是坏老婆,老孙不太赞成。老婆和自己在一个厂,下岗以后政府说是为了照顾知识分子的家属,被安排到“”公益岗位,在南山看树林。对老孙可是支持关心到顶的。要说老婆是好老婆,老孙心里也有点小九九,其实是对待徒弟这个问题,根据老婆的说法,说“洪洞县里没好人”。你说这样说,把自己做师傅的位置往哪搁?虽说现在的世道,一个师傅想收徒弟——和古人不同,古人收徒弟,可以说必须考察、考验,挑选一个品质好、能教会的弟子,那个孙猴子拜师不是一个明例儿——不是自己说了算,组织上考虑着来。但既然有这个“名”,那就有一个“实”的问题。想当年玄奘不就把调皮捣蛋的孙猴儿调教成斗战胜佛了吗?说徒弟有问题,那肯定是师傅的问题。正是这个理儿,老孙和老婆脖子红过几次,最后是老婆不做声才罢。

这会,老婆又不做声了,只是脸望着天花板,又低头看着地下。老孙心里“咯噔”一下,忙找老咪。房子小,找起来容易点,他们两口子的那个床上没有,十三岁儿子小乔睡的那个床上没有,用一个大门板挡着的锅灶一眼也能看见——没有。

这时,老孙急了:“老咪?老咪!”

也难怪老孙急。说起老孙和老咪的感情,也可以这样说,老孙一家三人和老咪的感情,用隔壁小王的话来说,一个字就是“好”,两个字“很好”,三个字就是“贝斯特”。这个老咪,怎么说呢,也不是长得多么好看,头部有少一部分包括一颗眼睛周围是黑灰条纹外,全身白色,打远一看,半黑半白。小王说:“这是奸臣转世的,也不知是曹操还是严嵩,太难看了。”这话是老咪刚从乡下捉回来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月,小王那天看到时说的。因为这句话,老婆在背后说:“比你好看,你看你那样,老鼠一样的眼睛,才奸臣呢,还说谁呢?”本来老咪也可以不来老孙家的。老孙父母在乡下,老孙也最怕去乡下,最怕父母问工作的事,但话说回来,怕归怕,父母可一定要经常去看,这就叫常回家看看。老孙就这样,平时在县城打工,有时间就去帮父母做些农活。过年时全家在乡下和老父母一起过。也就是去年刚过完年的事儿,老孙正要带着过年没吃完的一条猪腿——或许是老妈专门留下的——还有一袋面,足有八十来斤,一袋洋芋,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全部提到路边一大堆,一家人叽叽咕咕等车回县城,可小乔不见,好一会车快来时,小乔才轻轻的抱着一个小纸箱,很小心的走过来,把老孙等得急了,在老父母当面又不敢骂小乔,狠狠瞪了一眼就收拾东西忙忙上车。

到了县上“车站”里,小乔变戏法从纸箱里拉出一只猫咪来,这猫大致有三四个月的样子,怕生,趴在地上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人,老孙一下子高兴起来,也不知老孙为什么高兴——后来恰巧小王过来说了那句话,老孙也就想,难不成我也是曹操或严嵩哪个党羽转世的。听老婆数落小王那话音,我们一家都是奸臣变的也未可知呢。于是排查到底是哪一个,排查半天也没有所以然——当时就问:“小乔,从哪儿抱来的?怎么这几天都没见?”

小乔说:“在砂石沟的一堆干草里,一个,没人管的,我看太可怜了。”

“你看,人家猫的妈妈把孩子藏在那里,你现在抱过来,它妈找不到,你说急不?这娃子!好了,现在既然抱来了,留下来,说不定是我们的缘分呢!这不是有缘是什么——就你碰巧遇到这只猫。”

于是就给取名,各种名字都取到了,就是没有一个满意的,还是老婆最后一锤定音,就叫“老咪”吧。

这老咪就在这二十平米左右的“车站”住下来,这可是闲不住的主,在床单上练爪子,老孙吆喝了几次,老咪尾巴一甩逃跑了,藏在板凳下面,全身埋伏起来,突地又扑到老孙的裤腿上,咬住,一甩,老孙刚要跺脚,老咪一溜烟不见了。尤其悬掉在老孙好容易搞来的一盆冬青的花枝,花枝都弯地快要断了,老咪还斜着头看人,眨眼睛,可不把老孙逗。照理这样淘气,不要说老孙,老婆早应该把老咪扔到爪洼国去了,可老婆看着,有时还故意逗逗,让老咪把手上挑毛衣带的毛线疙瘩在地上滚来滚去。

可前几天出了点事,照理也没什么,当时老咪正在板凳上打迷糊,老婆正手忙脚乱的做饭,应该说做饭不影响老咪打迷糊,可不知怎地,老婆取板凳跟前的洋芋时一下子碰翻了板凳,打迷糊的老咪就这样生生的落在地上,照理根据老咪的情况,落在地上时一个滚翻,叫唤一声,表达不满,然后起来跑到稍远的地方。可这次,老咪蹲在地上,“咪咪”乱叫,显然是起不来了。老孙忙走到跟前:

“老咪,老咪!”

老婆也惊了,叫道:

“老咪,老咪!”

老咪试着用前爪往前爬,后退也蹬着,却是腰出不上一点劲,老孙说:“腰坏了。”

老咪是坚强的,它硬是挣扎着,用前爪爬着,拖着身子,很慢很慢,到墙角试探着用舌头舔自己的腰去了。

老咪就这样坏了腰,老孙本来要带老咪去看,一是老咪不能吃药,并且腰伤是硬伤;二是县上仅有的兽医看驴看马,也不知看不看猫。就在家里,轻轻的扶着老咪走路,老咪嘶声叫着不配合。还专门买了几根火腿肠加强营养,这样耽搁了两天,奇迹般地,老咪竟慢慢的可以勉强用后腿支撑,慢慢的,可以走两步了。

可眼见恢复起来的老咪这会儿不见在家,总不会老婆已经扔掉了吧!

你说这把人急的。

急归急,事情总要搞清楚。老婆这时埋怨道:

“也不给留点钱,手机都停了,仅有的十块钱要交话费,等你又等不着,这不,你知道这几天老咪不吃不喝,问题是屙不出来,肯定有病了,腰还没好呢,小乔吵得不行,硬要去看大夫,都拿去了,刚出去,你也不早点来,这么黑了,一个小孩家的。拿钱着没?怕小乔拿的钱不够。走,我等你,怕你不知道我们哪里去了?——你说,花来去看不?”

老孙听着老婆好像没什么头绪的话,也没有回答一连串的问题,摸了摸口袋,自己身上的三十块钱已经几天没动了,还在呢。连忙说:

“快走。”

先走出去了。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黑的有些怕人,小乔非常胆小的,老孙这时也顾不上埋怨。可不,前面一个小黑影,慢慢过来,有点像小乔。

原来就是小乔,怀里抱着小纸箱。

“老咪怎么了?”

两口儿齐声问。

小乔幽幽的说:

“那个人——兽医说不能动手术,老咪太虚了。还说这样一个猫,土猫,快扔到南山算了,也活不长了。”

“胡说的话。”老孙说:“一个医生,看一个病人扔一个病人,像什么话!他才是土猫呢!”

又问:“就西河桥那地方?我去看,我去看。”

抱过纸箱,揭开盖子,老咪奄奄蜷在里面,连头也没抬起来。

小乔说:“人家回家走了。”

“你说这人。”老婆说,也不知在说谁。

一家人折回“车站”,对着纸箱,不说一句话。

其实这时老孙还应该记起一个人,为什么没记起呢?一是老孙喝了点酒,说是不多,也有六七两开外,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但思维肯定受到影响;二是小乔说的那个兽医的话,多少对老孙心里留下些阴影,有阴影就挡住了正常的思维,这不,过了一会儿,老孙到底记起这个人来。

这个人就是老陈,说是老陈,叫小陈更合适,老孙这样认为,他比老孙小四五岁呢。但好多人是叫他“陈大夫”的。这个老陈,也是在老孙一个厂的,开始在厂里管大灶,住的房子里有时也堆一些花椒、大香一类的东西,有时没有。后来大灶也不管了,不知去做什么。有人说他倒腾调味品去了。再后来就在前头大街上开了个药房,听说开药房还要什么特殊的证件,也不知哪里搞来的。老孙有次感冒——老孙的感冒向来是很唠叨的——进去取药,就开玩笑让陈大夫把把脉,陈大夫却严肃的为老孙把了脉,很推敲地为老孙开了药方,又对照自己开的药方认真取药,包好,安排饭前服用一次两片之类,反复叮咛,生怕漏掉细节,可能降低疗效等等。说来也怪,其他地方的药吃了好几多不见效,老陈的药真是药到病除。老孙家从此看病都在老陈那儿。有时有些效果,有时效果慢一些。

“我看老陈在不。”老孙说,说着,抱着纸箱,冲出门去,连老婆念叨什么都没听见。

却好老陈还在。老陈的药房开的大了,现在还顺便销售一些壮阳延时之类的药物,所以关门很晚。老孙放下纸箱,打开盖子,让老陈看老咪的模样,老咪分明连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老陈一只手从老咪头顶皮上提起,老孙连忙从后腿扶住。老陈说:“不用不用。”一只手翻了翻老咪的眼皮,老咪也不挣扎。老陈放下老咪,拍拍手,问:“几天没吃了?嗯,好像腰上没劲,没治了,扔到南山算球了。”

“不扔。”老孙肯定的说。

老陈看了看这个平常并不多犟的老孙。想了想,说:“是腰坏了,但不是腰坏的原因,可能是腰坏导致排不出便。”“腰坏了就排不出便?”“这个给你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好长时间没排便了吧?”看老孙点头,又想了想,就从密密方方的中药柜里取出像竹叶一样的东西来,说:“这是泡竹叶,熬一下,凉冷了灌,看有什么效果不?”

老陈就是老陈,老陈的药就是老陈的药。老孙把宝贝似的泡竹叶汤强灌给没有一点力气不想喝药的老咪,老咪还很不情愿的用舌头把沾在三瓣嘴唇的汤液舔了几下。到后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已经被扶在老孙床上的老咪竟“咪咪”乱叫,老孙两口忙翻身起来看,老咪看来要想下床的样子,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些黑色的浓稠的液体从屁股里流出来,好一会,不但弄脏了两口子结婚时铺的床单,还有些不知怎么溅到了被子上和老孙的胳膊上。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小乔早就上学去了。老咪坐在床角,尾巴耷拉在床边上,反复认真在舔自己身上,不小心舔在老孙的脚上,沙沙的,痒痒的。老婆还睡着,看来今天都迟到了。老孙就想着:张老板那儿,孙老的儿子是小米的领导孙主席,已经给说好了,自己今天去先准备可行性报告的资料,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完成。假如项目批下来,说不定需要自己带着小米着手落实。这样想着,不禁高兴起来。又回头看看老婆,老婆却睁开眼睛看着他,迷迷的样子,老孙突然有些冲动,他转身摸了摸老婆的脸,老婆羞羞的说:“老咪看着嘞!”

老咪用疲惫的眼睛望了他们一眼,然后从容舔着自己的毛,一遍又一遍。

作者简介

朱文武男,甘肃省通渭县人,在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杂文等约六万字。曾获《杂文选刊》第三届校园杂文大赛二等奖。现在本地一民办学校任教。

《昆仑文学优秀作品集》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共三册(小说卷、散文卷、诗歌卷)。小说卷征稿已进入编排校对程序,散文卷、诗歌卷大量征稿,欢迎广大文学爱好者投稿。详情见征文启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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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长:韩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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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白恩杰‖路军锋‖西玛珈旺‖释圣静‖毛宗胜‖王玉兰‖马文卫‖马敬芳‖古明川‖李海娈‖李牧‖韩有录‖何秀姽‖李俊红‖林成君‖马可‖杨柳飘飘‖李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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