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4/17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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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仙」

由小七的简介说开来

小七这样简介自己:“立世的是现代人的躯壳,骨子里揣着的,却是古人的浪漫与孤独,是个典型的当代遗世独立者。”

小七,确实不大,正当年华;“立世的是现代人的躯壳,”我感觉其躯壳也不是十分现代,但骨子里到真有古人的风范和浪漫。“老公”这一名词是目前最流行的词汇之一,从刚结婚的新人到中年甚至老年夫人,人前背后,开口“老公”闭口“老公”,好象就是对自己男人的尊称。而小七对这一“尊称”似乎绝不认同,她称自己的男人为“君”。当今“怕老婆”好象是男人的义务,男人以此为乐;“称霸道”好象是女人的权利,女人以此为荣,而小七则另当别论,她尊重自己的男人有礼有节,循规蹈矩。《黄帝老祖》中,访黄陵的一个小纠结,便可佐证小七恪守尊夫如宾的传统美德。

直观小七,意识中就是一个“静”就是一个“雅”,别人说话她听着,从不多言插嘴,话到投机她笑笑,而笑也只微微一笑,给人的感觉犹如一个冷美人,犹如一朵娇羞的水莲花。然而,在她的心底却强烈地燃烧着一盆火,熨热着悠悠乡愁,温暖着家乡父老,光耀着故乡山水。《老农三部曲》中的瞎话老臭哄、懒汉三林子、马鹞子四圈儿;《乡野旧事》里的马、石碾、故乡的小河;《常人明婶》等等,无一不是小七的记挂和牵念,她疼着家乡的疼,盼着家乡的盼,乐着家乡的乐,向往着家乡的向往。“不管世界如何裂变,我仍然对我心中那个永恒的贫寒故乡充满爱恋,我仍然渴想着儿时那些让我倾注过炽热情感的美好事物……(摘自小七的《乡野旧事》)”

小七不舍地揣着古人的浪漫与孤独,其实,她崇尚的是一种美,追求的是一种雅,向往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精神境界。她在《我即自然》一文中这样说:“我倾向于王阳明的‘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即,想要达到对事物真相的认识,只须返视探求自己的心性良知即可。”“美丽的心灵,是自然中最绝妙的造化。拥有一颗美丽灵明的心,我,即成自然。”这或许就是小七固守、修炼、贯穿人生的情怀真谛。

《小七游西南》“一个女人,一棵树”里,靠在曾经关押过苏三那间阴冷潮湿,狭窄黑暗的牢狱门口,整整守了一下午,穿越时空余年,默默对话那个风尘冤女,“体味她内心深沉的爱,以及那孤灯冷月下化不开的哀愁。”小七发自肺腑的感慨是“应该感谢冯梦龙,若不是他,苏三的名头不会这么大;更应该感谢崇公道,若没有他,‘洪洞县里没好人’了,大槐树下代代游子的思念里,将会掺杂多少难言的尴尬与遗憾啊……”

“长安,擦肩而过的痛”一文中,小七这样说:“我来西安,并非因为它绝无仅有的十三朝古都的名头,也并非为了这里多如牛毛的文物古迹。我来西安,是为了找寻一千多年前那几个身影。”她要在当年并不如意,后来光耀中华的李白、杜甫等古人曾经无数次穿过的长安街头走上一走。

从此,我明白了,她的西南之行绝非简单意义上的旅游观光,而为的是一种尊崇古人,追求高雅的不解情结。一个小女子,对千年古人如此的渴慕与敬仰,如此的同情与悲悯;对中华精髓如此的追寻与神往,可见胸襟是多么的宽阔、博大。

洪洞大槐树下,她为历史上那场大规模的移民迁徙而悲悯;延安宝塔山下,杨家岭窑洞前,她为在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拯救中华的毛泽东主席等老一辈而感慨:“小小土窑方寸地,英雄无问自东西。等闲偷却开天斧,紫禁城前换大旗!”

小七所文,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担当着现实的责任,也展示着中华大地山川河流的锦绣和美丽。

“黄烟激荡,浊浪翻腾,万里黄河被两岸峡谷强驱一处,束成一袭奔腾的怒流,裹挟着厚重的泥浆在壶口处咆哮而下,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在河谷间怒吼、撞击,又滚滚向前不停息。”画卷一样的直觉,呈现了黄河的磅礴壮观;“如同初出闺阁的少女,依谷势而流。一会儿在我们身旁欢快的歌唱,一会儿躲进原野间浅笑轻吟,好容易冒出影儿,还不容你欣喜的呼唤,她又钻进峡谷深处,远远的遁了。”诗意一般的吟唱,道出了洛河的妩媚灵秀。

读小七的文章,震颤,亢奋,沁心,牵魂,无法不与她同吟共鸣。以至于为她近在咫尺难入西安的失落而倍感失落……

小七游西南

作者:小七

简介:

小七,原名张素描,女,长子县人,供职于长治县某机关。性喜自然,犹爱山野。工作之余,大把时光都消磨在山水之间。著有乡野系列散文若干,游记若干,古诗若干,现代诗若干,中篇小说两部。立世的是现代人的躯壳,骨子里揣着的,却是古人的浪漫与孤独,是个典型的当代遗世独立者。

朗诵嘉宾:付旭琴

简介:

付旭琴,网名:琴韵,长治县朗诵家协会会员。酷爱朗诵,曾在长治县教育电视台担任主播,山西省首批普通话测试员,经常参加演讲比赛并获奖。

1一个女人、一棵树

小时候从邻家的黑白电视里看到一个风尘女子的故事。此后多年,又从别处了解到更多详情。从此,便生出一番按捺不住的渴望,想要到她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

年夏,借休年假的机会,我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带着家人驱车一路西南,拉开了一段由一个女人故事引发的探寻之旅。

出发那日天气晴好。我们从老家长子沿长临线由东向西一路疾行。

浊漳河从发鸠山源头处分道扬镳,一头向东,一头向西,顺省道缓缓扯开,与我们相嬉相伴。过了安泽,行至古县境内,路旁忽见一道门楼,匆匆一瞥间,见楼匾上书有“天下第一牡丹园”几个大字。我不由向开车的W君紧急叫停。

吸引我的不是这“天下第一”的口气,而是那字迹间透出来一股子挡不住的魄力。

何人竟有这等功力?

W君也注意到了,急忙停下车来,上前仔细辨认那落款处的署名。不看则已,一看也惊喜不已——上面赫然落着一个久仰的名字——欧阳中石!

哦,原来是他老人家的墨宝!

这就难怪了。只是,能在如此偏僻之所得见,当真是意外之遇了。欣赏片刻,不敢多作逗留,只得继续驱车前行。

四个钟头后,终于到了此行第一站——洪洞县,也就是我开头提到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奇女子苏三太多的命运跌宕。我因此才将此处作为西南行的首选。

然而说起洪洞县,我私下还潜着另外一个更甚于苏三的情结。那就是吟唱在四海华人心底的那句“问我家乡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恋家并非山西人的特性。然而,山西人恋家,却是所有中国人都公认的事实。而让国人形成如此根深蒂固印象,并成为普遍认知的原因,便是历史上那场著名的移民事件。

元末明初,频繁的战争与自然灾害,夺走了中原地区无数老百姓的生命,到处都是一片“人力不至,久致荒芜”、“积骸成丘,居民鲜少”的惨况。在一片民生凋敝中,山西这块风水宝地却凭借着独特的地理优势呈现出与周遭地区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社会繁荣,百姓安乐,人口也得以大辐增长。

明朝统治者为了尽快恢复社会生产,便动用国家机器,强制发动了大规模的移民行动。没有人能够说得清,那条凄惨的移民路上,到底洒下了山西人多少血泪,吞噬了山西人多少性命,惟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背井离乡的山西人从此浪迹天涯,在中华大地上开枝散叶,为推动民族历史进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洪洞县那棵大槐树也作为故乡的象征,固化成了中华儿女永恒的精神家园,不绝的心灵守望。

作为山西人,不论我的先祖是否曾从那颗硕大的老槐下走出,大槐树都在我心中滋出了丝丝缕缕的根,都叫我多少年神牵梦寻,难以释怀。当年的老槐早已化入岁月的烟云,再也无法追寻。但那撒落在他乡游子心中的那颗思乡的种子却早已蓬勃成一片森林。人在,树在,故乡,便在。

从大槐树处出来,日已西斜。我们去探访了传说中苏三曾住过的监狱。

苏三监狱始建于明代,距今已有余年的历史,是中国现存的唯一一座明代形制的监狱,也是现存最早的监狱。监狱里阴冷狭窄,一切都如戏文里描绘的一般。我靠在那间传说中关押过苏三的牢狱门口,一直呆到暮色昏沉。

时隔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站在这里,真切的走近苏三,走进她的故事里,体味她内心深沉的爱,以及那孤灯冷月下化不开的哀愁。

应该感谢冯梦龙,若不是他,苏三的名头不会这么大;更应该感谢崇公道,若没有他,真的“洪洞县里没好人”了,大槐树下代代游子的思念里,将会掺杂多少难言的尴尬与遗憾啊……

好在,一切都恰到好处。

夜渐深,赶紧睡下,期待明日那黄河之水提前撞入梦来……

2叫一声黄河,禁不住的颤

在洪洞县街头吃罢早饭,驱车沿京昆高速继续西行。道路两旁林木茂密,蝉声不绝。越往西去,越觉眼前山貌与太行山大别样起来。

此处山脉虽也是绵延一片,却不再如太行山岳般险峻,反倒以另一种粗犷浑厚的气韵在西部大地铺陈开来——那孕育了激昂嘹亮信天游的黄土高原就这样与我们相遇到了。

车入陕西境,下得高速,见右侧峡谷间一条赤黄色带子忽隐忽现,我的心顿时激动起来。

啊,黄河!养育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母亲河!时至今日,我才终于将她从历史书上搬了下来,真正目睹了她的真颜!

眼前的黄河如温婉纯良的女子,在晋陕峡谷间静静流淌,悄无声息。你若不仔细凝神,很难感觉她在流动。

我有些意外。

这渴慕多年的黄河,这将我一番炙热沸腾的民族情结缚得结结实实的九曲十八弯,竟是这样一副好脾性!

且慢,再顺着河床逆流而上,去好好探寻一下吧。那“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魄,那“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的激情,怎会是如此一番呈现?

果然,行不多时,便闻得阵阵惊雷之声奔袭而来。循声而望,但见不远处黄烟激荡,浊浪翻腾,万里黄河被两岸峡谷强驱一处,束成一袭奔腾的怒流,裹挟着厚重的泥浆在壶口处咆哮而下,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在河谷间怒吼、撞击,又滚滚向前不停息。刚要近旁观望,眼前瞬间就模糊一片,镜片被溅起的湿漉漉的黄雾裹住。全身的衣物,连同发梢儿、裸露的肌肤,都被涂了密密一层脂粉样儿的黄泥末儿,转头再看身后的背包,早已变了色儿……

眼下尚未到黄河水最盛的时候,但这场面之壮观,已足以叫人心魂震颤。

壶口两岸有几个系着白羊肚手巾的当地老大爷,各自牵着小毛驴,等候游客上前拍照。拍一下,十块钱。

小时候家里养马。因此,马是常骑的,却从未骑过毛驴。想起电影红高粱中九儿骑着毛驴回娘家的情形,心里竟一阵痒痒。一旁的W君也怂恿我骑上试试。好吧,凭我以往骑马的经验,骑驴应该不成问题。我于是换上老大爷递过来的大花袄,又往头上系了条红头巾,抓住马鞍,踩住脚蹬,身体向上一用力,竟真就轻松的跨了上去。再一打量周身这打扮,禁不住乐了。这下,可真成个黄土高原上的小媳妇儿了。

离开黄河瀑布,往延安方向继续行驶。

难得到黄土高原上走一遭,我们决定放弃高速,顺黄河支流驶入蟒头山中,去细细感受西部山水的风情。

两旁雄壮的山体如匍匐的巨人,山体上灌木丛生,仿佛一条从天而降的碧毯,遮住了巨人结实的躯干。而穿行于谷间的山路则成了一条被拉长的灰蛇,顺着山势向远方无限延伸。

行至山顶,地势渐次平缓,果园渐渐多了起来。这里是宜川,中国苹果之乡。时下正是果实快要成熟的季节。枝头的苹果大部分都被农民用油纸包扎起来,以期减少虫咬风摧,卖个好价钱。由山顶迂回驶下,山体渐渐退向两旁,眼前变得开阔起来。

南泥湾到了。

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南泥湾比作陕北的好江南。直到那一片片错落有致的稻田惊艳出现,我才由衷惊叹起来。看吧,这风中微颤的稻穗,这稻田中阡陌的交通,水灌纵横,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江南?

攀上山腰,坐在昔日旅住过的窑洞前,追忆当年延安军民大生产时激情燃烧的场面,不觉暮色渐浓。于是再次向山底的稻田投去最后一瞥,将南泥湾全貌装进心里,转身离去……

3有一种高大,不可逾越

双脚一踏上延安的土地,我的思绪就陷入一种游离。对于一个读着《杨家岭的早晨》长大的人来说,延安,绝不仅仅是一个城市的名字。曾经无向神往,却不曾有过期待。因为觉得,太过于神圣的地方,渺小的我,似乎一生都不大可能到达。

然而这个不曾期待的神往,实现起来竟是如此的简单。只一个字,“走!”一抬腿,今天,便到了这里。

宝塔山上的宝塔与心目中的形象重合。惟一不同的,我一直以为它独立于城外的山上,不曾想竟是置于闹市之中。想来是城市扩建太快,它又无处躲藏,被一点点包围了。

宝塔始建于唐代,经历代修缮,现存建筑为明代所造。塔体呈平面八角形,共九层,为传统楼阁式砖塔。

立于塔前抬头仰望,宝塔壮硕雄奇,直插云天。其间不断有游客从塔底的门洞进入,自塔体内部的台阶攀上最高层眺望远方。

我没有进去。

世间总有一种高大,是你不能逾越的。一旦迈出,那种真切又无形的损失就变得不可避免。

走在宝塔山上,感觉脚下的泥土比华北平原上要来得细腻。顺手从身旁的山体上掰下一块土来,捧在手里,感觉硬邦邦的。用力一捏,瞬时碎成一捧灰,在指间缓缓漏下,散入黄土高原上的风中。坚硬与柔弱变换之快令我咋舌。而不远处流淌的延河水,动静之间亦不动声色。

从宝塔山上下来,前往王家坪。

这里的每一孔窑洞都不同凡响,每一块泥土都承载过共和国元勋们殚精竭虑的目光。这些窑洞当中,有一孔是毛主席当年居住过的。那首著名的《沁园春?雪》就完成于窑洞中的那张方桌上。

窑洞前有一棵老柳树,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当年毛主席曾坐在石凳上,以一位普通父亲的身份,告诫刚从莫斯科回来的岸英,要向延安的农民学习生产技术。

走出王家坪,我感觉脚下发软,不能再多走一步。这里的气温比家乡上党高出许多,已经远远超出我这副并不强壮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无奈之下,我只好提前结束当天的行程,在杨家岭找了一处窑洞休息,盼望体力能得到一些恢复。

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拱形的屋顶和简朴的木质门窗,感受着身心内外难得的清凉,终于肯相信,我真的住到传说中的杨家岭窑洞里了。

尽管心里诸多不舍,但行程紧迫,不敢过分贪恋。于是起床,到外面喝了碗当地的米粥,去参观著名的杨家岭窑洞。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山梁,照在杨家岭的窑洞上。最先采撷到那缕阳光的就是毛主席旧居。

同所有出生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人们一样,我对毛主席的认识经历过一个跌宕起伏的过程。

最初的印象来自我的父辈们。我那些朴实的父老乡亲们,提起毛主席,没有一个不是饱含深情的。我甚至听他们说,当年听到毛主席去世的消息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耳濡目染,那时我就觉得,毛主席是一个伟大而神秘的存在。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书籍极为匮乏。作为一个农家孩子,偶尔能从别人那里讨到一两本杂书,就足够我兴奋好几天了。那时,我忘了是从什么渠道得到一本已经流传得很是破旧的杂志,里面有好些据说是亲历者讲述的有关政治人物秘闻,其中就包括毛主席。那些骇人听闻的“爆料”给我的认知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没有能力,也没有条件对那些所谓的秘史去进行深入的追查考证。我只能对着复杂的人世发出一个困惑又难过的孩子无力的叹息——唉,毛主席,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哦......

这样的困惑在好长时间里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成年以后,我拥有了独立而成熟的思辨能力,不再将他当作一个神去看待,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反倒如长空皓月一般日渐神圣起来。

现在,我就站在他住过的窑洞前,看着他的小院四周矮矮的土墙,用手抚摸着他的小窑洞的门框,以及他那个在我看来实在有些过于高大的土炕。我甚至能够想像出,他当年手里燃着一枝烟,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蹙着眉头思考民族前途命运的模样。

心里突然被一种情绪胀得满满,为曾经苦难的祖国,为曾经的劳苦大众,为曾经住在这里的每一个革命先辈,更为生而逢时力挽狂澜,铁肩慨担民族存亡大义的毛泽东主席!

小小土窑方寸地,英雄无问自东西。等闲偷却开天斧,紫禁城前换大旗!窑洞里播下的革命种子,最终爆发出磅礴的力量,托起了民族的千秋伟业。

壮哉,杨家岭!壮哉,毛主席!

从杨家岭出来后,我们又顺路去了不远处的枣园。枣园是毛主席同中共中央机关年10月从杨家岭迁过去的。时值盛夏,枣树上结满青色的大枣。我攀上主席的窑洞,摘了两个青枣,咬了一口,竟然满口清甜。临下窑洞时,突然发现主席住的窑洞与别的中央领导的有些不一样——他的窑洞上少了一道屋檐。

有句老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概他老人家一生铁骨铮铮,为了不低头,宁可凌风沐雨,也不愿用一道屋檐委屈了自己吧?

4黄帝老祖

离开延安,时已过午。我们仍固执的割舍下高速的便捷,走上人间寻常道,去体验一路的艰辛与丰盈。

向西至甘泉,又南转富县,经洛川,直奔西南行另一重要目的地——皇帝陵。

灵秀的洛河如同初出闺阁的少女,依谷势而流。一会儿在我们身旁欢快的歌唱,一会儿躲进原野间浅笑轻吟,好容易冒出影儿,还不容你欣喜的呼唤,她又钻进峡谷深处,远远的遁了。叫你对她爱不能、恨又不是,只落得满心惆怅,懊恼不迭。直到下了洛川,接近黄陵地界时,她才期期艾艾的探了一下头,又倏而转身,头也不回的东流而去了。

下午五时过后,黄帝陵到了。

对于这位华夏老祖的陵寝,我是抱着无比的虔诚前来拜谒的。天已不早,本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隆重前往。然而W君不同意。他希望赶在今天看完了,明早直抵西安。

此番行程,全凭W君一个开车,甚是辛苦。我心里虽极不情愿,却不忍拂他的意。离景区关闭时限还剩一个多小时,我只得赶紧购票入内。还没看完一个角落,苦哉,夜幕来临……

不知是难抵内心的失落,还是扛不住连日奔波的劳累,我只觉得,整个身心皆是难过。

就近找宾馆住下,不到半刻,我居然开始头疼脑热起来。

W君甚是惭愧,极力劝我明日重新购票,再访黄陵。

这实在是一次期待已久的朝圣之旅。一个不知巧撞了多少机缘才得以投生世间的灵魂,如今有机会来到这位年前的人类老祖面前,若不好好与他来一场对话,我日后如何面对心底那番不识来路,亦寻不到归途的恐惧?

次日,我忍着身体的不适,打起精神深入黄陵,去追溯一个关于根的传说。

黄帝陵内古柏森森,最老的树龄已有五千余年,跟中华文明同生同寿。抚着那古老又苍劲的树干,强大的历史穿透感如电流一般通贯全身,令人心生敬畏之余,再次深刻感受到了自然的伟大,也更加理解了人类传承至今的艰辛不易。

通往黄帝陵的石径上有一高台,据说是汉武帝为祭祀黄帝而筑。我攀上高台,环顾四周,除了层层柏影,什么也看不到。低下头来,看到脚下的台面上砌有阴阳八卦图。追思黄帝老祖,再看看如今这泱泱大中华,当真是应了那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

下了高台继续前行,见路旁立一石碑,上刻“文武官员至此下马”八个大字。这就是那块有名的下马石了。是啊,在这位人文始祖面前,慢说普通的文武官员,即便是独步古今的伟人来到这里,也会无比敬服的伏下身去的。

再往深处走,十几棵参天古柏的层层护卫下,一方青冢寂然而立。暗墨色的苔芽叠累丛生,诉说着它的日久年深。

就是这里了。这青冢之下掩埋的,就是中华民族共同的始祖——黄帝。

黄帝,复姓公孙,名轩辕。生于公元前年,卒于公元前年,享年岁,为上古五帝之首。《史记》中说他是“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是个天造地就的千古奇人。

关于黄帝的功绩,除《史记》之外,在我国另一部古籍《山海经》中,也有非常详尽的记载。特别是他统一天下时联合炎帝攻打蚩尤的那场大战,叙述得尤为生动。

然而,在我看来,平定天下统一中华,只能算是黄帝老祖诸多伟绩中最寻常的一件。他对后世子孙影响最深远的,是他在位期间那些伟大的发明。那是几乎可以涵盖人类生存所必须的所有方面壮举。倚神农以得五谷,识蚕丝以结衣冠,创舟车以载行路,制音律以怡情志、兴医学以治苦痛……凡此种种,没有一件不是千古大功德。

吾儿宝籽,九岁孩童,见我在黄帝陵前深深叩拜,大惑不解。我告诉他,这里是中华民族最古老的根;这里埋的,我们民族最伟大的先人。宝籽闻言,也跟着我一起跪拜下来。我不知道宝籽是否真正懂得了眼前这位老祖于我们民族的意义,但我知道,此行在他心里,必已植下一颗种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破土而出,蔚然成荫。

从黄帝陵出来,进入祭祀大殿——轩辕殿。这里是历朝历代帝王登基之后必来祭拜的地方。进得殿门,首先看到的是一棵大概需四五个壮汉才能合抱起来的古柏,传说为黄帝亲手栽种。两边的走廊里放置很多块石碑,左边是中国历代帝王敬献的,以明朝皇帝的居多。清朝康熙年间有好几块。从这些石碑也可以看出,文治武功的康熙大帝对汉文化的重视,以及他渴望得到汉民族认可的一片真诚。右边走廊放置的,则是文人墨客们的书法碑石,其中不乏鲁迅、于右任等一些大家的真迹。院子当中立一碑亭,亭当中为孙中山所提碑文,亭左为毛泽东所立,右边那块是蒋介石的。亭外还有其他几位当代领导人的。

再往里走,又有一亭,名曰诚心亭。前来黄帝陵拜祭者,不论位有多高,权有多重,都需在此间洗尽尘俗,清清爽爽虔心朝拜。亭左后方又有一柏,曰汉武挂甲柏,传说为汉武帝出征归来时卸甲之处。挂甲柏旁边拓有一双巨形足印,传说是黄帝留下的。观此足印,眼前不觉出现一位坦襟露怀的老者,须发苍白,目光深邃,正赤着脚慢慢从天地间走来。足音犹起空谷,清远悠长。

穿过诚心亭,就是人文始祖殿,里面香火缭绕,男女老少手执香烛进进出出,以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对始祖的敬意。

绕过始祖殿,就到了祭祀广场。广场两旁立有高大雄伟的阙门,守护着位于广场尽头的轩辕殿。轩辕殿前左右各置有龙魂大钟和龙威大鼓,为祭祀时所用。

轩辕大殿结构甚为奇特,由三十六根园形石柱围合成方形空间,柱间无墙,上覆巨型覆斗屋顶。顶中央有园形天光。蓝天、白云、阳光直接穿过天光映入殿内,整个空间都显得恢宏神圣而又通透明朗。大殿地面采用青、红、白、黑、黄五种彩色石材铺砌,隐喻传统的“五色土”,以象征祖国大地广受黄帝恩泽。整个建筑处处体现出一种“天圆地方”的理念。而建筑中的主角——黄帝浮雕就伫立于天光之下那小小一隘,如寻常巷陌中遇到一位晒太阳的老人,面容寂静,神态安祥。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呈现方式!简朴之极,却又庄重之极。令人瞠目结舌间不禁慨叹:最非凡的创造,往往出自最朴素的匠心。

5长安,擦肩而过的痛

告别黄帝老祖,又往西南,过印台,穿王益,经富县,越阎良,直抵临潼。我们离此次西南行的最后一站——西安,愈来愈近了。踩在关中平原广袤的土地上,感受着西北雄风,我只觉得,我的心脏跳得激烈,亦胀得发紧。

我来西安,并非因为它绝无仅有的十三朝古都的名头,也并非为了这里多如牛毛的文物古迹。我来西安,是为了找寻一千多年前那几个身影。

那时这里还叫长安。那时,他们在这长安城里,过得并不如后来在中华文史上那般如意。

他们当中,一个天生不肯安分,对事物抱着过分的热情与纯真,一边不停的栽着跟头,一边继续拎着一把剑,试图以一己之力斩尽天下不平;一个自己长期颠沛流离不得温饱,却仍然要对战乱中的人民报以最深切的悲悯,为天下人发声,他痴狂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一个持冠绝才貌横空出世,因此招来无端横祸,又因此化险为夷,几番起落后,最终寄情山水,成了官场上的世外高人……

他们在时代里感受着深刻的疼痛,体验着遗世的孤独。他们相互倾心,却常常天各一方,只能在窗前灯下彼此渴慕。

他们怀抱着文成武艺,没有在帝王那里卖到好价钱,却在人类历史上砌起一种稀有的伟大,滋润了古今君子的心魂,也强劲了民族文化的生命。

就像此刻,我忍着巨大的不适,抱着极大的热情,就为了能在他们曾经无数次穿过的长安街头走上一走。

我固执的认为,不抵达这里,我与他们之间的千年对话就始终隔着一层膜。无限接近,却无从亲近。

然而,当我在黄昏时分到达临潼,躺上陕北民俗小院里的大土炕时,心里泛起了深深的不安。

我的头越来越沉,整个身体已陷入一种难以承受的病苦之中。

长期生活在气候温和的太行山,出门这几日马不停蹄一路奔波,再加上身子本来就弱,我有些扛不住了。

次日,太阳才刚刚升起,大地就已经腾起了炙人的热浪。查了下天气,高温37度。好容易才到了这里,虽周身难过,却也不敢轻言放弃。

然而,当我撑着病体,站在临潼那号称“世界八大奇迹”的兵马俑前,面对这两千年前的陵墓与深坑,提不起一丝力气去细细感受时,我感到了一种痛苦的绝望。

从兵马俑坑出来,勉强支撑到了秦始皇陵。刚走几步,我就头晕目眩,不由跌坐了下来。看着四周不停旋转的天地树木,我不禁潸然泪下。

我终于不得不承认,虽已近在咫尺,我恐怕还是要与梦中的长安擦肩而过了。

在我看来,这样一场期待已久的古今会面,我若以这样一付病容前往,不论对于长安,还是长安街头那几个身影,都是一种冒犯。

这么多年的相思,一步步的靠近,临到相逢的那一刻,我却发现,我竟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来相见。

将息一夜,晨起病痛未减。只好收拾起最后一丝幻想,抱病而归。

那么西安,此番未曾亲近,来日,我必以最鲜活的姿容报你。我相信,那必是一次非凡的重逢。

等我。

摄影作品欣赏(王海仙)

本期责编:王海仙

文中图片:由作者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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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山西省长治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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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王海仙

执编:张帆

编辑:那片云

协编:郭元巧

主播:成相科 琴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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